勿要高声。”无香斜他一眼,“主上正在午睡,有什么事等过个时辰在来。”
“你们这是在做什么?”
“春日了,这些树得好生照顾才能长得好。”
“……还挺讲究。”宗锦随意应了句,就打算离去,才迈步又忽地想起什么似的,退回去冲无香道,“最近景昭有没有找你说什么?”
“说什么?”无香淡淡问道。
“比如送你什么东西之类的?”
“什么东西?”
“没有那便算了。”宗锦说着便要走——景昭的事,还是景昭自己说为妙。
他径直朝着赫连恒的住处走,无香急急喊了声“宗锦”,他头也不回,潇洒地晃了晃手里的书:“送个东西就出来,吵不醒他。”
无香便没再说什么了——宗锦在这赫连府里一向不守规矩,早已经是默认的事。况且主子都不在意,下人更无须在意。
小倌轻车熟路走进廊下,想着赫连恒既然在午睡,当是在卧房里;他只管将书放在议事堂里,待赫连恒醒来自会看到,都无须他二人见面交谈。
于是他便大大咧咧地推开议事堂的门。
——穿堂风吹过,男人坐在几案前,右手抵着侧脸,呼吸平稳地正睡着。
风撩拨似的拂动垂在男人身后的长发,宗锦下意识地屏息敛声,都不知自己是怕搅扰了赫连恒午睡,还是不愿意毁了这画面。
宗锦蹑手蹑脚走进去,在几案一侧站定,小心翼翼将书放下。
那几案上还放着枞坂的地图,他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,从边界线到城楼瞭望台,城中各处城门的位置、主事府,还有枞坂的领主乐正氏的本家、分家……详尽细致,一应俱全。
赫连恒原定是在回了轲州之后,便直接整顿军马入侵枞坂;但其间也不知出了什么岔子,时至今日宗锦也未听到半句要出征的消息。
那本书抄下来,他对赫连恒的火早熄了;现下看见枞坂的地图,宗锦顿时来了兴趣,竟就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垂头看了许久。直到赫连恒忽地动了动,猝不及防地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“嗯?”
宗锦疑问出声,下一瞬便被男人拽得失衡,直直栽进赫连恒的怀里。
“你干什么?青天白日的你想做什么?!”宗锦连忙想爬起来,却被男人牢牢制住。
“你以为我想做什么?”赫连恒的声音透着刚起时独有的沙哑,很沉,甚至有些悦耳,“不是夜半来我藏书房,就是趁我午睡偷来此处……你果真是一天都不安生。”
他二人现下这动作,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:
赫连恒盘腿坐着,宗锦整个人伏在他腿上,眼前咫尺便是地面。偏偏他还挣脱不了,赫连恒那只手已然环住了他的腰,像横抱着一把琴似的抱着他。
“老子是来……”“来都来了,那便陪我歇息会儿,”赫连恒说,“别吵,书的事情便算了了。”
“哈——?”
闻言,宗锦忽地暴怒。
他霎时间力气都翻了倍,一下顶翻了几案;地图,典籍,还有他手抄的话本,全数散落地面。宗锦忿忿佝下腰,捡起话本往赫连恒怀里一甩:“你玩老子呢?老子都给你抄好了,你现在说陪你睡个午觉这事儿就揭过了??”
赫连恒眼底明晃晃地闪过讶异。
他拿起书,看着上头苍劲有力的“今生长相见”,再翻开来,看里头一排排潇洒又略略潦草的字迹。他还真不知道,小倌竟写得一手好字;只是这字放在抄书上,显得有些滑稽。
“你早说老子就……”“就如何?”赫连恒勾起嘴角,笑意甚浓,只不过在宗锦眼里这等同于嘲讽,“就不费这功夫,来陪我午睡了?”
“陪……陪你发你的青天白日梦吗?”宗锦骂完,一甩手便往外走,“老子不伺候你这种无耻败类,抱着你的话本子做你的梦去!”
他说完便走,头也不回。
赫连恒浅浅笑着,没有拦着他,也没有追出去;他翻着书,飞快地翻到了最后一页,更忍不住地嗤笑出声。
书里他说“朝朝暮暮长相见”,尉迟岚没有回答;书外他翻回外封,便能见到那句嚣张又飒爽的“今生长相见”。
男人忽地想,逝者已逝,是否此情此心,也可翻篇重来过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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