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有过不如意的时候？――章记
在救护车赶来前,顾惊宴已经做过伤口紧急处理，他用手拿着毛巾找准点位按压着出血部位。
他早已沾满她的鲜血。
多年来，顾惊宴划开过多少的胸膛,见过无数血淋淋的画面,但是没有任何一次,能让他像现在这样,恐惧到极点。
他维持着仅有的理智，判断着,然后迅速喊：“去！去把霍西决和霍陈全部给我带到医院来！”
按照霍东霓现在的流血速度，送到医院的话血红蛋白浓度肯定会低于60g/l，还有继续进行手术，万一手术过程中再出现大出血的情况。
他不敢去设想这个后果。
霍东霓委顿疲倦,模模糊糊间感觉到几滴冰凉落在脸上来,她用尽力气睁眼想要看清楚男人的表情,却属实困难。
她虚弱地笑，张张嘴又闭上了。
最后还是耗尽力气说了最后一句：
“顾惊宴,你一生顺遂,可曾有过不如意的时候？”
那场手术持续整整四个小时。
操刀人：顾惊宴。
他在反复地问自己：有过不如意的时候吗？
做完手术,精疲力竭地男人瘫坐在手术时的角落里,巡回护士以及助理们上前关心，他摆摆手,什么也没说,示意其余人全部出去。
他想静一静。
顾惊宴背贴着冰冷的墙壁,一条腿曲着，一条腿长长伸着，他用单手搁在膝盖骨上捂着自己的脸，空气里,是浓重的消毒水味，还有她的血腥味。
他亲手将已经死在腹中的胎儿取出来。
是个女儿
顾惊宴撤走脸上的手，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自己这双手，十指颤抖不已。
“操！”
他爆一声粗口，然后右手使劲去握左手手腕，想要控制颤抖，却发现无论怎么用力，手腕一圈被捏得发紫，那手也还是在不停地颤抖。
耳边，不停回荡那句话，像是一个漫长的诅咒。
【顾惊宴，你一生顺遂，可曾有过不如意的时候？】
放眼自己的前半生，家境优渥，一路走来顺风顺水，工作后更是声名鹊起，人人都要尊敬喊他一生顾教授。
现在他竟开始迷茫起来，他不断去想当时她满是恨意的脸，以后呢？还会有以后吗？
不知在手术时瘫坐多久，顾惊宴扶着冰冷的墙壁起身，刚站起时顿觉眼前一黑，头晕目眩地随时要栽下去，他又发了一会愣，才再次缓缓抬步。
出手术室时，扯下头上的橄榄色帽子丢进垃圾桶里。
有人在外面等他，是脑科的李锋主任。
李主任一见男人出来，正准备开口，就看见面色如鬼的男人，吓了一跳，“......您没事儿吧？顾教授。”
顾惊宴摆摆手，脚步有些虚浮。
李主任看着男人那只正在摆动的手，手腕一圈乌紫，他呀一声，“顾教授您当心您手，伤着了问题可就大了，还得替病人们做手术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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